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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雪峰教人填报志愿这件事，在当下的讨论中早已脱离了语境本身，变成了一种代表现实主义的符号。人们对他的支持或者声讨，本质上是在表达自己对这一现实主义的态度，亦有人在借此宣泄不满，对镜自伤，将自己的失败归咎于选专业时的理想主义。

当我们在谈论张雪峰时，我们在谈论什么？我们在谈论理想与现实，平庸与崇高，人生究竟是一片旷野还是一条轨道。

中产阶级和理想主义者不满于张雪峰将教育当做赚钱的工具，仅仅是受困于现实而使得人生再无更多可能，仿佛选择了某一个专业，未来便只有那一条既定道路。将张雪峰奉若神明的家长和学生们，则对未来生活有着莫大的焦虑，他们没有太多试错成本，便只能谨慎地做好每一个选择，寻找最完美的标准答案。他们害怕在未来开放且动态的人生轨迹里，许多可能性背后潜藏的不确定性。

张雪峰确实捍卫了每个贫困家庭选择平庸的权利。因为理想已经被标上了高昂的价格，在现实的引力下变得沉重。对于很多孩子来说，高考是人生的重要转折点，他们期待着一个可以改变命运的决定，使之摆脱过去十几年的困苦而实现腾飞。很多人并没有资格批判他，因为当他们企图用同样的理想主义要求别人，并想将其演化为一种社会群体规范，则是忽视了那些被现实折磨的人。

但事实上，就算完全依照张雪峰的指导选择了某个专业，它对于你而言的帮助，也会因为未来人生道路的不同而越来越小。因为人不是一以贯之的执行机器，就算在当下划定了最完美的成功之路，也会有差池。人生因为某一个选择，而实现命运的完全扭转与腾飞，更像是我们一厢情愿的幻想。我们可以在张雪峰这里找到现在想要的答案，但不能被裹挟着丢失初心，为自己的青春写下不属于自己的注脚，我们更需要用一生去寻找真正的答案。张雪峰可以告诉你，这个专业的现实与你理想中的差距，也可以让你在这一人生阶段的选择中，到达现实的彼岸。但我们终究会为这条路附加属于自己的意义。

心理学家阿德勒认为，任何经历本身并不是一个人成功或失败的根本原因，我们也并非因为经历中所收到的伤害而永远痛苦，我们终究会从自己的经历中找到那些符合现在目的的因素。因而最终，你的归宿是你最适应自我的选择。纵观每个人的一生，造就你的也许并非那所大学，那个专业，而是你的灵魂，它让你做出此后每一步的选择，所以我们终究会走到和自己最契合的地方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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